郑板桥先生生性喜欢游山玩水,可是当他中了进士后,扬州城里的那些商人却团团把他围了起来。他们天天都提着礼盒来求他题诗作画。对此,郑板桥讨厌到了极点,特别是对那个名叫“小泉”的世俗商人。为了躲避他,这天早上起来,他带了书童,背了诗袋,出了扬州城。
出了扬州城,郑板桥的眼前忽然开朗起来。目睹满目的青山,他顿觉心旷神怡,特别是登临了群山之巅后,他在放眼之中竟意外地发现在那郁郁葱葱的群山中还有几间茅屋,茅屋的上面还有袅袅炊烟飘出。为此,他不由得兴趣大增。接下来,他喊了书童就朝着茅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多时候,茅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几间茅屋错落有致,茅屋的前面有小溪,小溪的上面有小桥,小桥下面的流水又叮叮咚咚地奔流不息。当他跨过小桥,茅屋门上的对联更让他心动不已:“逃出刘伶禅外住,喜向苏髯腹内居”,看罢,他抬起头来,没想到门楣的上方还挂了一块“怪叟行窝”的匾额。
“怪叟?这叟究竟是谁呢?”郑板桥的心中好生疑惑,随即,他就径自跨进了门里。进门后,门里又有一道木门,而木门上,另外一联更是让他瞪大了眼睛:
“月白风清,此处更容谁卜宅?磷阴焰聚,平生喜与鬼为邻。”此外,门楣上同样也挂了匾额,只是匾额上写的却是让人很难费解的“富儿绝迹”四个字。
见了这一切,郑板桥更茫然了。接下来他就跨进了种满了奇花异草的院子。院子里笼中有鸟,池中有鱼,新栽的芭蕉才巴掌那么大,刚插的杨柳就比人还高了。院子的南面有两间茅屋,茅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里面有一张茶几,一张书桌,两条小凳,另外还有木制的床榻,藤编的枕头、书厨和琴棋书画等东西,而且书桌上还放了笔墨纸砚,墙上也挂了青藤老人的《补天图》。《补天图》上,女娲梳着高高的髻,显出高高的额头,仰视着炉中的烟气慢慢地升腾。除此之外,雪白的墙上便空空的再也没了东西。
环视着屋里的一切,郑板桥暗暗称奇,他没有去过问主人是谁,就在床榻上坐了下来。可他刚坐下,一个光头的童子就从里屋走了出来,见了他后,童子忙向里屋喊,说是有客来了。然而他喊了后,屋里却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啥客与不客,你叫他赶快走吧!”
听了这话,郑板桥的书童忙对光头童子说:“烦你告诉你家主人,今天的客人可是当今著名的书画家啊!”
光头童子听他说后,把郑板桥又盯了两眼,转身就进屋去了。不一会儿,一个手拿拂尘的老者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了郑板桥,他先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像熟人一样拉了郑板桥的手说:“老夫姓甄,祖籍原本是在四川,后飘泊寄居在此,因性格怪异,所以自称‘怪叟’。”
郑板桥点头道:“怪叟不一定就怪啊!不过,你的门首上何以要挂上一个‘富儿绝迹’的匾额呢?”
怪叟道:“先生有所不知,近段时间来,扬州城里的那些有钱人,不知怎么突然附奉起风雅来。他们听说我这里有奇花异草,就纷纷跑到我这里来。但是那些人一个个都满身铜臭。我题写‘富儿绝迹’,就是要拒绝他们的来访,因为我这个地方,原本就是清静之地啊!”
郑板桥听了颇有同感,接了话头后也说:“世间之上,那些身上沾满了铜臭的人的确也太讨厌了!这一段时间,不知是我中了进士,还是我的书画真的迷住了他们,扬州城里也有不少的人不惜千金……”
说着这些话儿,怪叟与郑板桥仿佛都遇上了知音。接下来,童子为郑板桥献上了清茶,怪叟也抚琴弹了起来。之后,怪叟才扭头问郑板桥:“先生会饮酒么?”
郑板桥道:“客随主便,难得我们能够相遇。”
怪叟道:“酒逢知己者饮。今天我的酒兴也来了!遗憾的是我这儿离扬州城太远,没有下酒的好菜,尽管我的锅中炖有狗肉。但狗肉这东西岂能拿来招待贵客?”
郑板桥眼睛一亮,连声道:“狗肉好哩!我这个人啦,平生就最喜欢狗肉!”
怪叟道:“先生之话当真?”
郑板桥道:“真人面前不说假。你蕤我这不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郑板桥说的是实话,对狗肉他一直就情有独钟。于是,怪叟就在花问摆了碗筷酒杯。席间,郑板桥拈了狗肉又拈狗肉,怪叟也举了酒杯又举酒杯。待到酒兴上来,怪叟又拔出长剑,在院子中翩翩舞了起来。
随着剑光的闪烁,郑板桥看得简直花了眼睛,对怪叟更是肃然起敬。以后几日,郑板桥一有空闲就带了他的书童,来到怪叟处与之闲聊,或人情冷暖,或世态炎凉,或诗词歌赋,而且谈论之中,怪叟都有独特的见解,但奇怪的是,怪叟却从不谈论书画。对于这,郑板桥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天,他终于忍耐不住了,酒至半酣,他对怪叟说:“你我相交,屈指也有月余了。想初次相见时,你墙上的《补天图》就感动了我。《补天图》构思新颖独特,用笔用墨也堪称一流。板桥不才,但书画一事,自以为还是初略精通,如果你不嫌弃,今天就让我为你作上几幅,要不然,你室内的墙壁也显得太空了!”
怪叟听了高兴地说:“如此太好不过了!要知道,我的墙壁之所以空着,就是没有遇上像先生这样的大手笔啊!今先生愿为我题诗作画,蓬荜就更要生辉了!”
说罢,怪叟即备了笔墨,郑板桥乘了酒兴挥毫起来。很快地,他就作了八联四画共十二幅。作完后,他又一一落款。但落款之时,怪叟道:“先生姑且就题上‘书赠小泉’四字吧!”
郑板桥闻言十分诧异,“小泉”者,不就是那个十分庸俗而且又曾数次求他题诗作画的人么?
怪叟淡淡地笑道:“老夫虽然和你所说的那个‘小泉’同了字号,但那仅仅只是相同罢了——鲁国的时候,曾经有两个‘曾参’,同一个字号并没有什么,关键的关键是,我这个‘小泉’与你说的那个‘小泉’却不同矣!”
郑板桥想了想,的确也是,就题写了落款,盖了印章。谁知当他告辞回家后的二天,他的一个朋友就喊了他,问他何以要出尔反尔,为那个他曾经表示绝不会为他题诗作画的小泉写了那么多的字,画了那么多的画。
听朋友一说,郑板桥大吃了一惊。为了查个究竟,他便再次去了“怪叟行窝”。去后那里已人去屋空。而这时候,那个得了他字画的小泉才毫不隐瞒地说,怪叟是他用重金聘请的,当然,怪叟本身也精通琴棋书画,但怪叟却不像郑板桥那么固执迂腐。
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郑板桥后悔不已。他虽然是一代名士,可咋就没有多长一双眼睛呢?尤其是怪叟对他说了一些他喜欢的话,又请他吃了狗肉和喝了酒后,他的头居然就昏了!
想起这一切的一切,他才发现一个人光听好话不行。所以后来当他当官后,他便事事处处都很注意这个问题,从没有再糊涂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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