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温不火”的欧亚经济联盟

2018年3月下旬，春风习习，甘肃兰州国际陆港已经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一列满载广东、湖北等地家电产品的中亚班列整装待发，将于一周后启程发往哈萨克斯坦。而在千里之外的“鹭岛”——厦门，2017年4月开通的中欧（厦门—莫斯科）直达班列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发送35列，进出口货值4.6亿元。

说起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大家都不陌生，但它们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联盟成员国还有白俄罗斯、亚美尼亚和吉尔吉斯斯坦。这些班列上的产品只要输入到联盟内任何一个国家，即可顺利进入其他成员国市场流通和销售。

联盟对抗制裁

正如俄罗斯《消息》网站发表的题为《欧亚联盟对抗制裁》的文章中指出的那样，在西方因乌克兰危机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背景下，欧亚经济联盟是对西方的一个有力回击。

2013年11月乌克兰危机发生后，美国和欧盟共同对俄罗斯实施了数轮经济制裁，其制裁内容涉及金融、能源等攸关俄罗斯经济战略发展的几大关键领域。但是，经济制裁向来是把“双刃剑”，对于经贸关系历来紧密的俄罗斯和欧盟来说尤其如此。与对美国影响相比，欧盟才是对俄经济制裁最受损的一方。欧盟驻俄罗斯代表维加乌达斯 · 乌沙茨卡斯曾尖锐指出：“俄罗斯和欧盟成了乌克兰危机的‘人质’”。

2014年5月29日，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3国总统在哈首都阿斯塔纳签署《欧亚经济联盟条约》，宣布欧亚经济联盟于2015年1月1日正式启动。2015年1月2日，亚美尼亚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同年5月1日吉尔吉斯斯坦正式成为联盟成员国。欧亚经济联盟成为俄罗斯分化美欧立场、应对美欧制裁的利器。

西方担心俄罗斯此举是试图“恢复苏联”或者“重建苏联帝国”。尽管联盟官方多次强调其经济属性，不掺杂政治成分，但在一些分析人士看来，在当前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下，联盟将难以避免沾染上“政治同盟”的味道。不过，不同于西方所说的“重建苏联”，俄罗斯致力于打造一个全新的超国家机构。

期望过高导致失望太大

俄罗斯一直对欧亚经济联盟寄予厚望。2017年10月3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消息报》发表了《欧亚新的一体化计划：未来诞生于今日》一文，声称：欧亚经济联盟作为欧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将立足于普遍适用的一体化原则，共享自由、民主和市场规律的统一价值观。此外，欧亚经济联盟和欧盟合作伙伴合理及平衡的经济体系能够为改变整个大陆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态势创造现实条件。

然而，欧亚经济联盟成立时，正处在全球经济疲软的大背景下，国际油价暴跌，俄罗斯油气外汇收入锐减，俄罗斯自身经济困难；乌克兰危机后美欧对俄能源企业的融资限制；卢布大幅贬值使俄油气企业出口利润大幅下滑以及乌克兰危机和叙利亚战争消耗了俄罗斯已不充裕的外汇储备。俄罗斯自顾不暇，作为联盟中经济体量最大的国家，在短期内也影响到俄罗斯对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的号召力，以及对欧亚经济联盟周边国家的吸引力。

“雪上加霜的是，鉴于历史原因，哈萨克斯坦等国对该组织的政治化保持警惕，无意让渡政治主权，欧亚经济联盟转型为欧亚联盟的希望渺茫。”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研究所研究员王宪举看来，欧亚经济联盟各国的经济诉求差异大，内部障碍和分歧多，成员国发展与外部经济科技合作的诉求大于内部，该组织的经济吸引力有限，发展前景并不乐观。

欧亚经济联盟长期看好

从长期看，欧亚地区经济一体化的总体整合趋势仍然相对乐观。联盟成立迄今，已有5个正式成员国，塔吉克斯坦等国也在考虑加入的可能性。据伊朗英语新闻电视台2018年3月11日报道，伊朗可能于2018年5月加入欧亚经济联盟，以此应对美国对自身和俄罗斯制裁的影响。

此外，据俄罗斯塔斯社2018年2月2日报道，在欧亚经济联盟政府间委员会会议上，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指出，欧亚经济联盟近期首要任务是扩大国际合作，联盟应继续尽可能地完成与埃及、以色列和印度等国家的自贸区谈判，并加强与中国的合作，做好与中国签订经贸合作协议的准备。

目前，中国、俄罗斯及中亚国家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又同是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及欧亚经济联盟背景下，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有了商讨合作的机制平台。2017年10月1日，商务部部长钟山与欧亚经济委员会贸易委员尼基申娜签署了《关于实质性结束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议谈判的联合声明》，这是我国与欧亚经济联盟首次达成的重要经贸制度安排。协议的达成将进一步减少非关税贸易壁垒，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营造产业发展的良好环境，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与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促进与欧亚经济联盟及其成员国经贸关系深入发展。

联盟的排外性影响

应该意识到，一个联盟的形成一定会带有一定的排外性，对内会带来更多优惠，对外就会树起关稅壁垒。2017年，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成功取缔了10项壁垒，但商业领域的限制仍然较多。梅德韦杰夫指出，联盟成员国将签订产品标识协议，逐步实现联盟产品统一标识，从而加强产品流通监管，完善联盟统一市场，提振零售贸易。欧亚经济联盟正致力于消除内部壁垒，建立统一的商品和服务市场，在工业、农业等诸多领域制定统一政策。

随着中欧、中亚国家合作的持续升级，欧亚经济联盟的效应也逐渐显现出来。甘肃兰州国际陆港管委会副主任罗喆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介绍说，中欧、中亚班列涉及的货物由最初的机电、轻工、建筑材料、服装鞋帽和食品饮料等品类逐步延伸到石材、体育用品、电脑配件、纺织品、汽车配件、健身器材及模具等，大量产自欧洲的饮料、饼干、啤酒、奶粉、伏特加、白兰地和木材等商品搭乘返程班列运抵国内。他强调，虽然欧亚经济联盟国家的法规标准对我国产品出口产品质量提出了更高要求，增加了出口难度，同时也增加了官方监管的难度和企业成本，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欧亚经济联盟统一法规标准的实施对我国产品也有有利的一面。我国产品只要输入欧亚经济联盟任何一个成员国，即可顺利进入其他成员国市场流通与销售，市场准入成本大大降低，市场容量也可扩大10倍以上。

从实践经验来看，只要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联盟形成的排外性不会妨碍联盟与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来往。从当今世界经济形势来看，欧亚经济联盟无论对俄罗斯还是对中国，应该都是一件利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