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托马斯·杰斐逊创办弗吉尼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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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杰斐逊（1743—1826年），是美国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外交家。他出身于弗吉尼亚的一个种植园主家庭。1762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威廉—玛丽学院。1769—1774年，担任弗吉尼亚议会议员。1773年成为“通讯委员会”创始人并为领导人之一，主张民族独立。1775年参加第二届大陆会议，并参与起草《独立宣言》。1779年任弗吉尼亚州长，并起草《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案》。1785年出版《弗吉尼亚纪事》，系统阐述其民主主义思想。1789年任国务卿。1797年任副总统。1800年当选总统，并连任两届。晚年创办了弗吉尼亚大学。

杰斐逊一生虽曾经历无数事件，但在其墓碑上，却镌刻着他生前口述并由女儿记下而且不准他人改动一字的如下碑文：“此处乃托马斯·杰斐逊葬身之地，他是美国《独立宣言》的作者；《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案》的作者；弗吉尼亚大学之父。”杰斐逊在碑文中既没有提到他当过州长、公使、国务卿、副总统、总统这些使他身名显赫的官职，也没有提及他设法从拿破仑手中以超低价格购买了路易斯安那而使美国的疆域扩展了一倍这样巨大的贡献，足见其一生深感自豪的只有墓志铭上提到的三件事，这也凸显了杰斐逊为人称道的独特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关于杰斐逊起草《独立宣言》和《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案》，已为大家所熟知。1776年7月4日大陆会议正式发表了主要由杰斐逊起草的《独立宣言》。《独立宣言》的发表，标志着美国的诞生。《独立宣言》被马克思誉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人权宣言”。1779年上半年，杰斐逊起草了《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案》，经过与保守派的长期斗争，1786年1月16日弗吉尼亚议会终于通过了该法案，使之成为正式法律。《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案》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创设条文的基础。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明确规定：“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信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或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伸冤的权利。”为了纪念《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案》的通过，每年的1月16日被定为美国宗教自由日。

这里着重谈一下杰斐逊深感自豪的第三件事，即他创办了弗吉尼亚大学。的确，杰斐逊把晚年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创办这所大学的事务中了。

创办大学，发展高等教育，是基于杰斐逊深刻的民主思想与教育理念。美国教育史学家威金说：“杰斐逊的教育思想是坚定地建立在18世纪启蒙运动的哲学之上的。”启蒙学者们都深信教育的巨大力量，非常重视教育，将教育看作是实现社会改革的有效手段，而发展教育、唤起民智是解决社会问题的重要途径；在教育实践上，启蒙学者们反对传统的宗教贵族教育制度，主张建立世俗的、免费的、普及的和对人人平等的国家教育制度。这些思想对杰斐逊的教育思想和实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杰斐逊说：“我渴望光明和教育的传播，因为这是改善境况、提升美德、造福人类的最值得信赖的资源。”他认为，教育是民主的基础，一无所知的人民是不能对公共事务做出合理和负责任的决定的，他主张用提高人民文化水平的办法来防止政府蜕化，用教育手段培养德才兼备的“自然贵族”以代替“人为贵族”。他的基本教育思想是普及小学教育、择优提供中学教育、拔尖给予大学教育。他同时强调，只靠普及教育来提高人民的文化水平还不足以防止民主政府的蜕化变质，为杜绝这种蜕化变质，就必须通过高等教育来培养德才兼备的政治领导人才，而一所合格的大学是提供这种高等教育的必要机构。

直到美国独立战争前夕，英属北美殖民地还没有一所公立大学，仅有9所私立学院，按照建立的时间顺序分别是：哈佛学院（1636年）、威廉—玛丽学院（1693年）、耶鲁学院（1701年）、新泽西学院（1746年）、金斯学院（1754年）、费城学院（1755年）、罗德岛学院（1764年）、女王学院（1766年）、达特茅斯学院（1769年）。这些学院是由宗教教派创办的，其办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进行宗教教育和培养教士。威廉—玛丽学院位于弗吉尼亚，1760年，杰斐逊入读该学院时，全院只有神学系、文法系、哲学系和印第安人系等4个系，包括院长在内的全部教师只有7人，而且都是英吉利国教教士，师生总计不超过100人。杰斐逊就读于哲学系，他学习了数学和希腊语等经典课程，学业优异，获得了该院的最高荣誉。虽然杰斐逊对母校心存感激，但他对这里教授少、学生少、学费昂贵、课程单一特别是不开设科学类的课程感到很遗憾，更让他不满的是，威廉—玛丽学院有自己的礼拜堂和牧师，他对其中懒惰的神职人员十分厌恶，让他觉得这与自己心目中的高等教育机构相去甚远。

建国之初，美国一些有识之士曾设想将那些掌握在地方教派手中的私立学院改造成为州立学院或大学。杰斐逊是为实现这一目标而奋斗的最杰出的代表。1779年，时任弗吉尼亚州州长的杰斐逊曾计划改组自己的母校，使之成为一所摆脱教派控制的、名副其实的州立大学，并为此颁布了《修改威廉—玛丽学院章程法案》，但由于当时的保守势力特别强大，他的这一改革计划未能成功。杰斐逊意识到，改良路线行不通，于是创建一所大学的愿望在他心中日益强烈起来。1800年1月18日，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杰斐逊在给英国教育家约瑟夫·普里斯特利的信中写道：“我们弗吉尼亚州有一所学院（威廉—玛丽学院），经费刚够它勉强维持，这是因为一部可怜的章程使它注定只能勉强维持。它的地理位置尤其不利，和所有下游地区一样，黄疸病流行，因此……我们打算在上游地区，更接近州的中部，另行建立一所大学。……我们极愿创立一所学科多样、自由与现代的大学。此校应值公立之扶持，并吸引他州年轻人前来一饮知识之琼浆。”这是杰斐逊第一次提出建立弗吉尼亚大学的设想，此后，为了使自己的建校计划获得批准，他进行了不懈的努力。他一面与反对派进行斗争，一面在州议会争取支持。1818年初，弗吉尼亚州议会通过法案，终于接受了杰斐逊提出的创办弗吉尼亚大学的建议。获准建校后，年届七旬的杰斐逊全身心地投入到筹建弗吉尼亚大学的各项工作中。

1818年8月1日在蓝岭山的洛克菲什山口举行了关于筹建弗吉尼亚大学的重要会议，会议共有21人参加，成员包括杰斐逊、麦迪逊等人。杰斐逊建议将大学设在夏洛茨维尔（阿尔贝·马尔县县府所在地），理由是该地“气候有益于人体健康，并且位置优越，处于弗吉尼亚州的中心”。对于理想中的大学，他认为，“弗吉尼亚大学应是一种新型的教学机构，它应当从对欧洲各大学产生了深刻影响的中世纪传统中解脱出来”，并认为“这所大学应当建立在人类精神无限自由的基础之上”。委员会经过考虑接受了杰斐逊的建议将弗吉尼亚大学建在阿尔贝·马尔县，并委托杰斐逊起草了《弗吉尼亚大学筹备专员们的报告》。该报告包括了杰斐逊关于弗吉尼亚大学的最后计划，他详细地写明了各幢大楼的布局、教授的学科、教师及其管理机构的组成、学校的广泛目标、学校课程的具体安排，以及一套学校管理的细则。1819年1月25日，该计划获得弗吉尼亚州议会的正式批准。

杰斐逊亲自为弗吉尼亚大学设计了校园和建筑，并且亲自监督施工情况。他希望弗吉尼亚大学的校园建筑能够与众不同，能够反映出他自己的哲学观点。可以说，弗吉尼亚大学是杰斐逊所构想的“学院村”的具体实践。它完全不同于以英国牛津、剑桥大学为代表的哥特式建筑。他所设计的大学由独立的房舍或楼阁组成，以适当的距离分布在一个适当的草坪的周围，在草坪的尽头是图书馆，房顶是圆形建筑，象征着被启迪的人的大脑；楼阁由一排宿舍连接在一起，每间宿舍只供两名学生住宿；每个宿舍有一间教室，带有二至四套公寓，供一名教授和他的家人居住；此外宿舍间有一条能遮风避雨的通道，为整排建筑提供交通。楼阁的数量根据教授的数量而定，宿舍的数量按照住校学生的数量而定。杰斐逊共设计了10座宿舍楼，教授住在楼上，教室设在楼下，并且每座宿舍楼都是住着相关专业的师生。弗吉尼亚大学的建筑让杰斐逊引以为豪，他认为牛津、剑桥、巴黎大学比他设计的大学要落后一二百年。当时哈佛大学教授乔治·泰克诺称赞弗吉尼亚大学“比新英格兰的任何建筑都要美，也许是世界上最适合于大学的设计”。当有人批评学校的建筑太豪华时，杰斐逊反驳说：“一开始我们的伟大目标就是为每个州的青年人建立美国最著名的大学，我希望它是最先进的，不仅薪金丰厚，而且设备精良，这些将使它具有自己的特点，不再成为次于哈佛和耶鲁的学院。”1976年，美国建筑学会将弗吉尼亚大学“学院村”评为美国建国200年来最杰出的建筑成就。《纽约时报》也誉之为“在美国建筑史上最伟大的校园设计”。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杰斐逊开创了大学建筑的新模式——学生和教师在相距几步之遥的范围内共同生活、工作、学习和用餐，因此师生在课堂内外都可以非常方便地进行交流。

在教师的聘任上，杰斐逊也有自己的标准。他在挑选教授时，非常重视其政治观点，他对语言、科学和道德哲学教授要求较少，但对法律教授要求较严，他要求法律教授必须是一位坚定的共和主义者，这是因为他希望弗吉尼亚大学能培养出具有民主倾向的律师，以此来影响立法机关制定出民主的法律，这与他一生所提倡的自由、民主事业是分不开的。杰斐逊也非常重视教师的示范作用，他对教师的品德提出很高的要求，并且要弗吉尼亚巡视员来考察教授的品格问题以及对学生的影响，并把一些对学生影响不好的教授予以解聘。弗吉尼亚大学最初聘用的一位现代语言教授，因脾气暴躁与学生在课堂上交手打架，影响极坏，遭到解聘。一位瑞典外交官担任弗吉尼亚大学教授，具有高尚品质和优雅风度，因此被聘任50余年。杰斐逊还允许教授享受到充分的学术自由，大学内的教授具有选择教材的权力，为了保证学术权力不受侵犯，还专门成立了教授管理组织，由教授担任负责人，具体管理教师自己的事务，为教师的学术和教学自由提供保障。

在课程设置上，杰斐逊主张传授广泛学科。弗吉尼亚大学包括8个学院，兼顾古典学科和实用学科。8个学院即古典语言学院，教授拉丁语、希腊语和希伯来语等；现代语言学院，教授法语、西班牙语、德语、意大利语、英语等；数学学院；博物学院，教授化学和动物学等；物理学院；医学院；哲学院和法学院。这种平行课程的设置在当时的美国高教界是一场不小的革命，因为以哈佛和耶鲁为代表的传统学院实行的是单一课程制，全体学生按照同样的进度修同样的课，而其课程就是以古典语言为中心的“自由艺术”。哈佛和耶鲁在20多年后（1847年）分别建立了自然科学学院，可以说是步弗吉尼亚大学之后尘，实行了平行课程制度。杰斐逊还允许学生在平行课程中选习适合自己需要的学科，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和能力来决定学习进度。弗吉尼亚大学的平行课程是美国大学现在所谓“专业”的先声，而其选修制则是美国大学现代选修制的本源。

在教学内容上，杰斐逊非常注重实用知识的传授，从弗吉尼亚大学的课程设置中可以看出，实用性的课程占大部分。这与当时美国的基本国情有关，建国之初的美国，需要大量的工程、技术人才，而现存的学校传授的多是古典知识，根本不能满足国家发展的需要。

1825年3月7日，弗吉尼亚大学正式开学，这时杰斐逊已经是83岁高龄的老人，然而，对于刚刚创建的学校，他仍是事无巨细、每事必问，甚至终日忙于起草课程表、学生行为准则、教职员工作细则、考试要求和学位的授予以及各种其他细节，然后将所有这些都送交监察员委员会批准，直至逝世前3个月他还出席了一次委员会会议。杰斐逊为创建弗吉尼亚大学耗尽了他晚年的全部心血，正如他自己所言：“我以创办和扶植一所教育我们的后来人的学校作为结束生命的最后一幕。我希望学校对他们的品德、自由、名声和幸福都起到有益而永久的影响。”

弗吉尼亚大学的创建对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使美国高等教育第一次独立于教会，并且在很大程度上预示着美国科学研究世俗化的开端；它打破了私立大学一统天下的局面，从此州立大学在美国纷纷建立。

美国著名的教育史家约翰·布鲁贝克认说：“杰斐逊在弗吉尼亚夏洛茨维尔建立的大学，是美国第一所真正的州立大学。从一开始，它的目标就是比已有的学院提供更高级的教学，允许学生专业化和选科自由。当它1825年开学时，其学习课程远比当时其他学院的惯例广泛，它完全是公共事业的机构，而不是私立机构或半公共机构。它早期的方向明显有意识的是世俗的和非教派的。总之，它成为19世纪前十年中美国高等教育所具有的革命性的启蒙运动精神的最彻底的体现。”

弗吉尼亚大学一直被列为美国最好的公立大学之一，成为美国高等教育史上的一座不朽的丰碑。而且因其所具有的普遍文化意义，成为全美唯一的被列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单的大学。在美国教育史上，杰斐逊无疑是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伟大教育家。

作者单位：江苏省扬州市第一中学

责任编辑：谢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