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版
您的当前位置: 花田文秘网 > 范文大全 > 公文范文 > 海德格尔:实际性解释学的现象学道路

海德格尔:实际性解释学的现象学道路

来源:公文范文 时间:2022-11-06 16:30:05 点击: 推荐访问: 海德格尔 现象学 解释学

海德格尔认为,现象学有意义的“决定性的因素”已经由胡塞尔提出来了:现象不是感性的对象,而是某物对象性存在的突现方式。当你面对一个似乎是自在的认知对象时,其实你没有注意到这个假想对象的被建构性,因为你并没有真正发现“对象”本身是如何显现为对面站立的东西的。任何成为对象的东西必生成于一种“一定的看”,这个能看到本身就是被建构的,因你能看到一个东西,是由于你已经在关于这一事物的一定的实际存在中熟悉和了解它。在海德格尔这里,现象学是方法论的入门,是一条在其上行走的思想道路,关键是我们要能够学会真正的倾听和思考,要把其中真正的可能性开放出来,而并非将其变成一种死去的理论和学问。任何把现象学凝固成一种哲学体系的做法都将被贬谪,胡塞尔也不例外。

[关键词]海德格尔;《存在论:实际性的解释学》;现象学;胡塞尔

[中图分类号]B516.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12)03-0022-05

张一兵(1956-),男,哲学博士,南京大学特聘教授,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研究中心主任,哲学系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国外马克思主义。(江苏南京 210093)

本文系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2011年度后期资助重点项目(项目编号:11JH011)的阶段性成果。

1923年,海德格尔在弗莱堡大学做题为《存在论:实际性的解释学》(Ontologie:Hermeneutih der Fa ktizitat)的学术讲座,并留下了这一讲座的手稿。在这一手稿的第14页上,海德格尔标注了一个插入部分,即关于现象与现象学的讨论。但是后来没有在海德格尔手稿中找到这一插入部分,不过,从学生的听课笔记来看,海德格尔似乎的确讲过这一部分内容,所以,编辑者找到两份听课笔记,以替代遗失的讲稿内容。因此,我们必须知道,这部分内容并不直接是海德格尔的文本,只是关于海德格尔课堂教学的记录文字,仅仅具有参考的价值。但是,这部分内容却是极为重要的,因为海德格尔要讨论对他影响巨大的现象学。在他这里,现象学是方法论的入门,是一条在其上行走的思想道路,任何把现象学凝固成一种哲学体系的做法都将被贬谪,胡塞尔也不例外。

根据课堂笔记,海德格尔说,在本讲座前面的讨论中,虽然他已经多次在现象学的语境中强调性地使用过现象(>>Phanomen<<)或现象的(>>phtnomenal<<)词语,然而,要真正理解现象学本身,还是必须对其进行先行的意义史的考察。这恰恰是现象学的做法。

海德格尔在课堂上说,现象一词源于古希腊文中palvouvov,一词,该词又派生于aivoal,即自己显现,所以,现象最初的意义语境为“作为自显现的东西显示自身者”。它不是一个东西以“某种怎样(irgendwie)在场”或处于间接的观察之中,当然也不是以“某种怎样重构(irgendwie rekonstruiert)”的东西。请注意,这个irgendwie很有意思。Irgend是指随便什么、任意一种,wie是与“什么(Was)”不同的怎样,这是说,现象一开始就不是建构性的怎样,所以它也不能被重新建构。基于此,海德格尔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现象是事物的对象性突现。课堂笔记中的这样一段话:

“现象”是某物的对象存在(Gegenstandlichsein)的方式,而且是一种突现的方式:一个来自于其自身的对象的当下存在。所以,这首先根本没有规定有关事情的内涵,这里也没有任何规定事情领域的指示,“现象”的意思是对象-存在(Gegenstand-sein)的突现方式(ausgezei chnete Weise)。

现象是某物对象性存在的突现方式,这其实很难理解。对象性已经是在对面的站立,它是“什么(Was)”东西(对象物)的基础,可是,现象作为一种建构性的突现,这又打破了简单的实体性。我觉得,海德格尔这里的现象已经是一个近代形而上学的概念了。现象,在康德和黑格尔那里已经是反实物本体论的视域了。再比如贝克莱所说,存在(者)就是被感知,或马赫所说,世界是感觉要素的复合,这都是否定实体物的主观显象的当下建构和突现。由此,海德格尔才说,这种表现方式已经包含着一种“防御非本真的(niehteigentliehen)、但可能而且实际上占主导地位的存在者(Seiendem)的对象存在方式”。真够复杂的。这个所谓“占主导地位的存在者(Seiendem)的对象存在方式”,其实就是旧唯物主义的感性实物本体论。

根据笔记,我们可以得知海德格尔认为,这种突现的现象观在科学史上也发挥了作用,最终也代表着19世纪整个自然科学的“自我解释”,即以存在者的方式显示自己,“而且只是就其自身显示的那样,所以它并不思考不可见的特性和隐蔽的力量(隐秘的质qualitates occultae)”。直接说,即不思考存在。所以,可以肯定地判断,这种对象性的突现恰恰是一条遗忘存在的道路。在海德格尔看来,这以后的精神科学和哲学都是以此为定位的,哲学越来越多地导向逻辑学,认识论则变形为意识论,心理学干脆从自然科学那里接受了实证的方法,用感知“要素”去“建构实际生活”。甚至连扎根于历史性和神学的狄尔泰也模仿康德把精神科学指认为“历史理性批判”,李凯尔特和文德尔班不过是狄尔泰开始的这种研究的一个分支。显然,海德格尔对整个19世纪的自然科学和“精神科学”都是极为不满的。

海德格尔在课堂上特别指出,与那种对象性的现象认知不同,布伦塔洛第一个在《经验观点的心理学》一书中采取了“真正的拟仿道路(Weg der echten Nachahmung)”。这里所谓的拟仿,就是要还原被遗忘的“对象”被生成的过程。所以,布伦塔洛提出要研究心理现象本身的构成问题,在他那里,心理学的对象不能像自然科学的方法那样,通过某种先在的自然科学范畴,“自上而下地、建构性地确立起来”,而必须“从事情本身,即从它们如其显现自身的研究中获取”。这是后来胡塞尔“回到事情本身”的真正缘起。所以,在19世纪的最后一段时间内,心理学研究提出了为逻辑学和认识论提供前提的意识科学。“意识现象表现为体验,而体验的关联与境(zusammenhang)则表现为生命。”胡塞尔的《逻辑研究》就是在这个特定的语境中产生的。胡塞尔的研究是对布伦塔洛思考的再深入,所以,被指认为现象学的意识科学研究的实质是“描述心理学(deskriptive Psychologie)”。在这种新的追问中,逻辑学的现成性内容被追问:“对象性的东西在哪里存在以及怎样在那里存在(wo und wie ist das Gegenst~indliche da)。”这是来自于布伦塔洛的描述方法。

另一方面,胡塞尔还接受了布伦塔洛关于“体验区域”的实质性规定,即布伦塔洛的意向性(Intentionalitat)观念。海德格尔指认说,这个概念缘起于中世纪,原意比较狭窄,是指“对某物的有意追求”。并且,胡塞尔在对他的老师的“原则性批判”中跨出超越后者的根本性一步,他突破了布伦塔洛在理论上的不彻底性,揭示出一切判断理论在本质上“都是认识理论(Erkenntnistheorie)”,从而给意识研究提供了“通达追问(zugangsfrage)”的根本道路:“与构成的方法和推理的方法相对的追问、规定和描述中的怎样(Wie)”。于是,“现象”最初并不是一个范畴,而是首先涉及通达、把握和保存的怎样(Wie des Zugangs,der Erfassung und Verwahrung)。所以,现象学首先只不过是一种研究方式(Were der Forschung),即如其显现的那样而且只限于其自身显现的那样来谈论事情。

按照此时海德格尔在课堂上的讲解,现象学作为一种研究中的“怎样”,它直观地将对象当前化,在“体验”和“意识关联与境(>>BewaBtseinszusammenh~inge<<)”中确立作为“体验的体验(Erlebnisse als Edebnisse)的现象”。由此,现象成为一门特定学科的对象。然而,海德格尔发现,当现象学的研究对象进入到意识的“全部真实的和意向性的体验流之持存中来把握”,其提问的视域和原则性的方向还是“从外部形成的”。虽然,这已成功地在大门口隔绝了实在论(Realismus),但却让“先验唯心主义(transzendentale Idealismus)”悄悄地溜进了后门。由此,现象学正在变成一种唯心主义的体系哲学,现象学正与传统形而上学的话语混在一起,本来“应当成为科学工作基础的现象学研究已经堕入含糊、轻率和快速中,堕入到日常哲学的鼓噪中,堕入到公共哲学的喧嚣中。学子们的忙碌已阻断了真正理解的通道”。这是海德格尔对现象学现状的不满。

而在海德格尔看来,现象学决不应该是一种被经营的学术理论(如“现象学研究协会”之类的东西),而只是一种思的“可能性(Moglichkeit)”。海德格尔明确在课堂上提出,现象学有意义的“决定性的因素”已经由胡塞尔提出来了,关键是我们要能够学会真正的倾听和思考,要把其中真正的可能性开放出来,而并非将其变成一种死去的理论和学问。

按照学生的现场笔记,海德格尔在课堂上公开说,作为一种可能性,

现象学不可理解为公共的和不言自明的。任何可能性都有自己的被把握和被保存的方式,它不能论题化(thematisch)和作为类似忙碌的活动来把握,相反,把握一种可能性意味着:在其存在中来把握和发展它,也就是说,在其中有可能是预先确定的东西。

在海德格尔眼里,胡塞尔的现象学只是一种新的思想生长的可能性,一种更深入的思考的方法论基础,不能将这种可能性变成专门的经院哲学式的学说,人们在体系化解释和说教中的“忙碌”(系统诠释和专题研讨会)中会阻断它真正的生长可能性。他的观点和以后的做法是,将现象学中的可能性发展成一种新的思考。为此,海德格尔在课堂上做了最初的尝试。其实,从前面我们已经讨论过的许多问题中,我们都可以看到他对现象学的这种发展性运用和超越。

海德格尔在课上讲,现象学是一种很有特色的“研究中的怎样(Wie der Forschung)”,Wie即如何做、如何思的可能性。具体到现象学的Wie,就是要在面对研究对象时获得“事情的当前化(Vergegenwartigung)”。依我的理解,也就是当我们遇到传统对象化的认识论(表象理论)中的研究对象时,使对面站立的东西消解为当前发生的事情。这是一个很深的解析。在课堂上,海德格尔像做化学试验一样展现了他所谓可能性的现象学之思。

对象要如它们在其显现的那样来把握,也就是说,要如它们面对一种一定的看(bestimmtes Hinsehen)所出现的那样来把握。这种看产生于一个关于对象的定向存在(Orlentiert—sein),产生于对这些存在者已有的熟悉之在(Bekanntsein)。这种熟悉之在多半是一种已经倾听到、了解到的结果,这个对象在此显现于传统的观点或创新的语言中;例如在一定事情的构序、铸造和问题式(bestimmter sachlicher Ordnung,Pragungund Problematik)中的逻辑学。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精深思想构境,因为这也是海德格尔在课堂讨论中对现象学进行可能性发展的最初说明。我来简单地复构这一思境:当你面对一个似乎是自在的认知对象时,其实你没有注意到这个假想对象的被建构性,因为你并没有真正发现“对象”本身是如何显现为对面站立的东西的。其实,这是从康德一黑格尔那里就已经开始的“现象学”证伪逻辑。任何成为对象的东西必生成于一种“一定的看”,这个能看到本身就是被建构的,因你能看到一个东西,是因为你已经在关于这一事物的一定的实际存在中熟悉和了解它。有如海德格尔对讲台的精彩分析,在课堂中已经熟悉讲台的老师、学生的一瞬间看到讲台的对象生成,而黑森林中的农民和来自塞内加尔小木屋中的黑人在面对“讲台”时,却根本没有建构出对象性的讲台。海德格尔说,对象及其表象的秘密有三:一是对一定事情先在的构序结构,你总看到一定有序类别事物中的东西;二是定向存在方式中的铸造(Pragung)和当下建构,这是你“看到”本身的显现机制;三是问题生成的生产方式,问题式(Problematik)不是现成的问题,而是让你能看的追问中的怎样。在海德格尔这里,这可能也是黑格尔已经非常深刻的表象性逻辑学的秘密。

海德格尔在课堂上进一步提示说,一门学科在自身的学术传统中总会生成一种已经构序和铸造成的话语方式(理论逻辑),而这种理论化的东西(存在者)恰恰会遮蔽自己特定的当下处境(jeweilige Lage),特别是在这种实际性存在中的建构性机制(存在),所以,非本真的理论化的东西则被作为本真性和基础(根据)来把握,当下发生的建构性机制本身倒被非历史地忘记和看不见了。海德格尔认为:“假如人们不进一步深究,那么他们就已经在一个基础的建立中将一种偶然(zufalligkeit)冒充为一种自在(Ansich),将一种掩盖(Verdeckung)当成事情本身了。”这种冒充为自在的事情本身的偶然和掩盖,就是表象逻辑以及由它建构起来的对象性东西。也是在此,海德格尔反讽地将当下的现象学学问指认为“无历史的(Geschichtslosigkeit)”,因为这些人竟然相信,“事情可以通过任意的视位(Blickstellung)在质朴的自明性(naiver Evidenz)中获得”。海德格尔又在骂胡塞尔和他的弟子们了。

在海德格尔对现象学的课堂讨论中,他提出,在现象学的可能性之上能做的事情,就是要“揭开遮蔽的历史(Verdeckungsgeschichte),哲学问题的传统必须一直回溯到事情的源头,传统必须被拆解(Abbau),只有这样,事情的本源状态才是可能的,这种回溯再次将哲学置于决定性的关联与境(entscheidenden Zusammenhange)面前”。海德格尔甚至认为,哲学的基本任务就是一种“历史学批判(historische Kritik)”,就是对传统的拆解,而不是急于建构一个宏大的体系。拆解恰恰是通过今日状态的当前化,来使现成的理论存在者复归于存在,具体说,哲学的拆解就是使石化为形而上学存在者及其表象体系的逻辑学,“回到(Ruckgang)希腊哲学,回到亚里士多德,为的是要看清本源之维如何脱落和掩盖(Abfall und Verdeckung)起来的,看清我们一就处于这个脱落之中”。其实,我的《回到马克思》、《回到列宁》和《回到海德格尔》都是在这个语境之中被命名的。这里的本源之维是指思想之初所对应的存在状态,海德格尔认为只是在希腊哲学的思想构境中,这种本源情境还可复建,而全部西方形而上学的历史就是从这个本源之维上脱落下来成为对象性存在者之表象(形而上学)体系的过程。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海德格尔才承认哲学研究有可能在先有中面对事情的“存在特征、对象特征、通达特征和保存特征(seins-,Gegenst-ands-,Zugangs-und Verwahrungscharakters)”,从而“本源地直通哲学对象(ursprunglich aufdenGegenstand der Philosophie)”,使研究对象成为“现象范畴(Kategorie Phanomen)”。这又是挺难理解的东西。这有四个环节:一是存在特征,这并非是好东西,海德格尔在课堂上将它表述为“以自我掩盖和自我遮蔽的方式去存在属于存在的存在特征(Seinscharakter des Seins)”,这是指建构对象的事件都是在自我遮蔽的表象层面上发生的,这本身是一种存在,这种存在特征本身是遮蔽性的;二是由这种遮蔽性的存在建构起来的伪对象性,在表象性的认识论中,人们只是无思地假定这种对象的实在性;三是将这种对象性本身的存在特征揭示出来的自觉通达,这应该是指对象的证伪;最后则是将这种对对象性之消解保存为批判性省思的“现象”。海德格尔在课堂上解释说,“现象意味着一个不断的道路(Bereitung des Weges)的准备”,一个事情被带人现象,即是说它处于“批判性地确定掩盖的拆解的回返之路”中的警示性的引导,这是一种证伪性的监控,这才是“彻底的现象学(radikalphanomenologisch)”,也是海德格尔自己“实际性的解释学试图要走的道路”。我觉得,此时海德格尔已经自觉地超越了胡塞尔的现象学。马里翁曾经说,海德格尔真正使现象学实现“方法上的自我超越”,始于1925年的“现象学的基本问题”的讲座,从我们这里的讨论情况来看,时间可能要更早一些。

请一定要记住,以上的讨论并不是基于海德格尔的文本,而仅仅是依据学生的课堂听课笔记。我们只是通过笔记间接地复构海德格尔的讨论域。我能感觉到,海德格尔对一般现象学的讨论总是带质疑和反讽的意味,所以,我甚至怀疑以上这一部分的讲稿是否是被海德格尔故意拿掉的。一整个插入手稿的全部遗失是令人生疑的。

[责任编辑:龚剑飞]

上一篇:对科学的误读误解
下一篇:只和陌生人说话

花田文秘网 https://www.huatianclub.com

Copyright © 2002-2018 . 花田文秘网 版权所有

Top